盛夏午后,孩子们的笑声从幼儿园穿墙而过,令古老的番禺员岗村高峰崔公祠堂平添了几分生气。员岗崔氏修谱30年,如今只剩两人仍在坚守。25岁的崔志豪,是番禺员岗崔氏子孙中,唯一投身这项事业的年轻人。
口述的家族史吸引了他
1988年,崔志豪生在员岗。员岗村肇始于东汉,历史近千年。宋代时崔氏家族始在此定居,后逐步发展成一方乡豪。
“小时候,父辈经常给我讲一些宗族里的故事。”每逢清明后的第一个周日,宗亲从中山、广西、香港、台湾甚至大洋彼岸汇聚一方,祭祖的人在祖先的墓前点起鞭炮,洒酒祭祖。祭祀完毕,祠堂外摆上百围宴。聚首的老人望着祖先的牌位,絮叨起祖先们的故事。
所有的故事里,最有趣的莫过于父亲说的那个故事。上世纪四十年代末,番禺的乡间涌现大批村民外出镀金潮,崔志豪家也不例外。“那一年,太公带着爷爷去香港打工。晚上睡在老板的床底下,因不穿鞋气味大被老板嫌弃说是乡巴佬,最后把他们赶走了”。崔志豪的太公就这样赌气带着儿子回了广州。而太公的兄弟却留在了香港。上世纪70年代,香港的亲戚常往家里汇钱。崔志豪的父亲时不时会略带羡慕地把这件事拿出来调侃一番,“如果当时不赌气,我们现在也在香港啦!”
每逢这时,崔志豪总是用心聆听。家族成长、迁徙的历史,都是这个年轻人感兴趣的范围。听多了故事的崔志豪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我的祖先来自哪里?我的家族如何传承?”他需要解决这些疑问。
几年前,契机来临,加拿大的华人崔氏宗亲想要了解员岗崔氏的信息,崔志豪自愿帮忙搜集资料。宗亲贡献的族谱上记载,崔氏先祖世昭公是崔氏入粤后的首名进士,官至广州儒学提举。崔氏家族发迹于明代中后期,通过开拓沙田积累财富。至明末清初,员岗崔氏家族和沙湾何、石楼陈被称为番禺三大富族,富甲一方。历来有两首传播远近的歌谣:“十日四墟朝晚市,有女唔嫁员岗听几时;员岗崔、沙湾何,有仔唔忧无老婆”。
老族长与年轻人的努力
崔礼成是员岗崔氏的前族长,今年已76岁。一个宗族的族长,一般都是族里的有心人,除了自己愿意担起这个责任,也需要熟悉族里各房情况。崔礼成平日与族人闲聊中,发现族人对祖先来源的说法不一,甚至有谬误。“例如有人说,员岗崔氏始祖诚之公是从江西迁来的,但查实后发现其实诚之公的父亲和祖父就已经是广东土生土长的了。”
出于让族人不再乱传家族史的初衷,2003年,65岁的崔礼成开始寻找资料,整理族谱。崔礼成只有小学文化,他不会用电脑,所有资料全靠手写,经崔志豪校对后再录入电脑。据悉,他手写的资料超过13000字。
因大部分材料都在员岗村内,所以族谱的收集并不难。听说哪家哪户存有族谱,崔礼成便登门拜访借来参考。每本族谱有两三厘米厚,有些族谱保存得比较好,仅仅封面和封底有些破损,毛笔写就的字清晰可见。有的则因为广州天气比较潮湿,纸张全粘在一起翻都翻不开。崔志豪只能拍照后再扫描进电脑,再整理装订成册。
整理族谱的过程中,崔志豪向崔礼成学到了族谱写法和宗族概况等知识:如写某人活了多少年,在55岁以前去世的,要写“终年多少岁”;在55岁到60岁之间离世的,则写“享年多少岁”;在60岁以上往生的,就写“享寿多少年”。
如今,一说起员岗崔氏的传承,崔志豪张口就能说上个大概。现族长崔令先也不由得佩服,“这一点我都做不到”。
尴尬的断代记忆
族谱整理进行到第六年,新问题出现了。尽管宗亲奋力保护,但由于上个世纪战乱频仍颠沛流离,加之“文革”时期族谱被当成地主阶级的产物被销毁,族谱出现了断代。这无疑是族谱保存最大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遗憾,因为保存的问题,不知多少完整的家谱付之一炬。“从我数起往上五代还可以摸清,但再往前有差不多十四代是摸不清的。”将家谱做成数字化放到互联网上,则成了新一代修谱人的另一种修谱方式,因为网上家谱永久保存的特性,得到大众的一致认同。
“叔公,你阿爷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为了衔接断掉的族谱,崔志豪起初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叔公身上。七十多岁的老人一脸茫然,“我出生时阿爷已去世,样子都不知道,名字更不记得了。”崔志豪不死心,寻遍村中与叔公年纪相仿的几位宗亲,但无一人能说出祖辈名字。有一位老人提供了线索,广东著名音乐家崔蔚林家族在村中属望族,“一定会有族谱。”
崔志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辗转联系到崔蔚林的家人。然而,对方回复说,日本侵华时,家人将族谱带到澳门,一直放在澳门的老屋里。但几年前的一场大火将这本记载了员岗所有崔氏族群历史的族谱付之一炬。“那本是最全的族谱,是全村人的家族生命史”,提起这件事,崔志豪语气中透出深深的遗憾。
“2011年,当时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90岁的崔藩(音)曾经提过,大跃进时期开荒把祖宗的坟地都弄没了。要寻根,很难。”今年初,崔藩(音)也已去世。员岗族谱若想寻找更多的历史片段,是难上加难了。
如今,整个员岗的崔氏后人约有1300人,将所有人都纳入族谱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不仅因为人数众多,更主要的是,因为中间的断代,许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字辈,更别说理清族内的辈分了。
最忧后辈不懂家族历史
早在1986年,员岗崔氏就成立了族谱工作委员会。委员会有二十个成员。祠堂的昌大堂里,放着宗族资料的柜子门上贴着族谱委员会的名单,但许多名字现在早已辨认不清。崔志豪说,现在委员会真正做事的只有四个人。负责修整族谱的,就只有他和崔礼成,另有两人负责的工作,更多属于外联。
崔志豪说,年轻一辈除了他,对修谱的事情几乎都不感兴趣。“做这种事没有钱,全靠兴趣和责任感,强求不来”。崔志豪的父亲也反对儿子参与此事,他认为一个年轻小伙子不应该做这种事情。“那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做的,(等你到那年纪)那时再做”,父亲曾这样劝诫。
族里的人也有些闲言碎语。19岁时,崔志豪就跟随崔礼成修族谱,当时族里有人曾怀疑道,“这么年轻,懂不懂这些东西啊?”
“其实从前热心的人不少,但说的人越来越多,做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崔志豪说。现族长崔令先祖籍在员岗村,在广州市区长大工作,直到退休后才回到员岗生活。2010年始,他义务担任崔氏宗族族长一职,负责处理宗族内部管理事宜。问及为何自愿担起这责任,崔令先叹息,“如果我哋呢代人都唔搞了,下一代就仲唔知点做了”。
在他看来,崔志豪是现在崔姓后生中比较突出和积极的。他联合其他几个年轻人开通QQ群,给崔姓族人提供了讨论公共事务的公共平台。另外,崔志豪还合力组织每年一度的崔氏宗族聚餐,和广州四大崔氏大姓村轮流举办,维系年轻一代同姓族人的情谊。
“而家我哋都系听阿公(崔礼成)呢老人得闲讲一句。粗俗滴来讲,做甘多嘢,都系为左避免后代打架都唔知系兄弟。”崔令先笑道。
老一辈修谱人,76岁的老族长崔礼成吸了一口烟,摇摇头,“不能出风头的事,还有哪个年轻人愿做哦!”
不能出风头的事,还有哪个年轻人愿做哦!
——— 老族长崔礼成
那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做的,(等你到)那时再做。
——— 父亲劝崔志豪
做这种事没有钱,全靠兴趣和责任感。
——— 崔志豪
若要年轻人加入修谱大军,除了要让他们懂得和了解传统家谱文化值得传承和珍藏的地方,还要有适合当下年轻一辈的修谱方式,快速、简洁的录入,美观、素洁的画面等都是年轻人所追求的。建立网上家谱则是最好的选择,网上家谱利用互联网的优势,在最大限度保留传统家谱的功能外,永久保存,快速录入,便捷查阅,互动交流等功能,得到年轻一辈的追捧。网上家谱无疑成为增强中国修谱大军的一大利器,也为修谱工作者后继有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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