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国家有国家的历史,州县有地方志,而家谱则是一个姓氏家族的历史记录。早在远古三皇五帝时代,各个部族就有专人记录本部族传递世系。到夏商周三代时,国家还设有史官,专门记录王室以及各贵族的世系,并汇集成书,如周代的《世本》,就是一部各姓世系总谱。魏晋时期,家族修谱之风盛兴,于是在皇室和贵族世谱之外,又涌现了大批各姓的宗谱和各家族的家谱。此后数千年来,修谱之风在中国长盛不衰。
族谱的内容,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目录、谱序、谱例、姓氏源流、先祖考辨、先祖图像、像赞、世系表、恩荣、人物传记、坟墓图、族产、祠堂图、五服图、祭祀图、艺文著述、家规族约、宗族礼仪、契约文书、书院义塾、后跋、领谱字号、杂录等等。当然,各家各种族谱的内容有详有略,并非每种族谱都有上述内容。
我在家乡所见到的《韦氏族谱》有两种,一种是清光绪年间的手抄本,一种是刊于1992年的《韦氏族谱》印刷本,后者无论内容和体例都比较详细。 清朝光绪年间的手抄本是高州市平山镇河口村十五世子孙所编撰,其中的族谱序言,叙述了韦氏一世祖从广西来到高州的事件,以及后来的发展情况,附有详细的世系图谱记录,族谱一般五十年一修,相信在此之前本村韦氏都有族谱的修撰,只是年代久远,现已失传。其他高州韦氏宗支都应有族谱的修撰。(序言详见本网站文章《附:高州黄塘韦氏族谱》)从世第年代计算,和记述的事件,参照府县史志记载,这份族谱是比较合情合理的。刊于1992年的韦氏族谱,情况则有很大的不同,不仅序言增加(亦见本网站文章《附:高州黄塘韦氏族谱》),世系图谱亦更加详细。但是不值得推敲的地方则很多。
地方族谱的价值现在已是许多历史研究很重要的资料,是历史研究的一个补充。由于正史囿于篇幅的限制,以及所谓官方正统的历史观点,它不可能把一个地方的历史事件、历史人物、风俗人情都记载不来。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高州地方史志只有明万历的《高州府志》、清乾隆的《茂名县志》、清光绪的《高州府志》、《茂名县志》,里面的内容精芜皆存,难以让我们看到更多更有用的资料。这样,我们就要从其它方面的历史书籍当中去寻找有用的东西。
茂名地区(旧为高州府)地处偏僻,在历史上是一个文化相当落后的地方,能够流传下来的地方文人及外来文人的记载都很少。同时,文物的遗留也因近现代的破坏,非常有限。或许我们可以讲,比如高州挖掘出许多铜鼓、许多石器、古建筑等,这些东西是不能讲话的,所提供的信息并不多。能够提供丰富信息都应文字上的东西。
由于解放后破四旧,对姓氏族谱我们没有足够的重视,现在对此才有很多研究成果出来。比如冼夫人的研究就涉及到族谱方面的研究。
但族谱的价值与局限性是并存的,高州黄塘《韦氏族谱》就是这样的。
明朝中期,由于中国南方瑶族动乱的风起云涌,中央王朝采用了征调广西狼兵去征剿的方法,以致在桂东、桂东南、桂东北、湘西南、粤西等地狼兵遍布。这在这些地区的地方史志都是有记录的。在高州地方史志也有同样的记录。明万历《高州府志》、清光绪《高州府志》、《茂名县志》都有有关“狼兵”的记载。不过篇幅皆短,只有一些驻防地名、兵员的记载,而极少事件的记载。在明朝中期、后期以及清初,高州的瑶乱是十分惨烈的,死伤无数,而且也影响了地方政治、文化、经济的发展。电白县城的南迁也因瑶乱,而明中期高州的州官孔镛因抚瑶而出名。瑶乱的记载不在少数。那么后来在镇压瑶乱起重要作用的“狼兵”事件却是极少记载。
狼,古壮族的一个族系称呼,出于广西的西部,他们来到粤西地区,主要是执行军事任务。他们的人数并不是少数,他们也随带着家属同来,在征调地落户生根。来到高州(古时为茂名县)有近一千人,还有家属,及繁衍的后代,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府县志对他们的忽视,是因为他们是少数民族,对他们有所歧视。而对同等地位的神电卫的记录却详尽得多。
府县志对狼兵的忽视,由此族谱就起到了补充的作用。 高州黄塘《韦氏族谱》对高州狼兵的由来、功绩、发展、人物、消亡都有记录,虽然也失之简陋。如果我们挖掘出更多有关狼、瑶的姓氏族谱,融会贯通,相信会有更多的收获。同时结合府县志的记载,可以研究得出不少结论。我的网络文章高州黄塘韦氏《家族风云》就是这样一篇试探之作。
族谱的研究基本上可以涉及到以下几方面:一、 族谱与移民史研究;二、族谱与历史人口研究;三
族谱与社会史研究。高州黄塘《韦氏族谱》列出了详细的世系图以及他们的迁徙情况,我们可以了解到壮族韦氏在高州等地的人口发展情况,也了解了他们的迁移史,对高州的社会历史发展也有一个侧面的了解。这是正史所不能得到的信息。就是一个壮族韦氏在高州有如此的发展,其他壮族姓氏的繁衍也应该是有相当规模的。加上瑶族的历史,高州历史中民族的发展就应有其地位,是我们不应该忽视的因素。
而今高州已经没有少数民族的踪迹,他们已经全部汉化。这种历史的人文历史不应该被遗忘。
当然族谱也有其局限性。对于高州韦氏的早期历史,族谱的记载是有很大的谬误。追宗认祖,高州韦氏不免就同其他族谱一样,凡是历史上韦氏的名人,不管他是汉族还是壮族,都罗列为昭穆世系,显然是经不起考验的。必须看到,家谱所记载的内容,从本质上说都属于观念层面、制度层面或家族上层,与实际情况往往有很大的差距,更难于代表家族的底层、内部的实际。一般的家谱无不扬善隐恶,如果不了解当时当地的历史背景,就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我们应该把族谱的糟粕剔除,取其有用的精华,这才能对历史的研究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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